Wan X, Liu JP, Ai YK, Li LJ. J Chin Integr Med/Zhong Xi Yi Jie He Xue Bao. 2008; 6(7): 674-677. Received January 26, 2008; published online July 15, 2008. Free full text (PDF) is available at www.jcimjournal.com. Indexed/abstracted in and full text link-out at PubMed. Forward linking and reference linking via CrossRef. DOI: 10.3736/jcim20080703 Correspondence: Prof. Jian-ping LIU; Tel: 010-64286760; E-mail: jianping_l@hotmail.com
基金项目: 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资助(No. 2006CB50460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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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生物医学的传统影响,人们习惯于从医学的自然属性方面认识疾病与健康,因而忽视了医学的社会属性。近些年来,医学界逐渐开始接受了生物-心理-社会医学的新医学模式。这种模式保留了医学中自然生物属性部分,同时又特别强调、充实了原有医学模式中缺失的人文社会属性部分,即强调了社会环境因素对疾病与健康的重要影响。社会环境因素包含社会因素(社会经济关系、家庭环境及慢性病)和社会关系(态度和行为的关系)[1]。有文献表明,社会环境因素对于人体的健康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[2]。因此,在医学研究中,强调在看待患者和人时,既要看到“自然人”,更要看到“社会人”,在研究人的疾病和健康问题时,既要从自然科学角度去认识,更要从社会科学、人的心理活动和社会背景去认识[3]。在医学研究中,需重视医学文化人类学的研究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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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医学文化人类学 医学文化人类学是文化人类学应用方面的一个分支。文化人类学归属于人类学(anthropology)学科范畴,主要研究人类思维与行为的各个方面。医学文化人类学研究的是历史上和现实中人类的体质、结构、行为等与文化的关系及其演变过程,同时还研究历史上和现实中的医学(包括疾病、治疗、卫生水平等)与文化的关系[4]。其具体的研究包括3个方面的内容:(1)人类体质、构造、行为与文化的关系及其历史演变;(2)不同人种、不同民族、不同地域疾病的发生、流行、诊治及不同民族医学模式与文化的关系;(3)不同人种、不同民族、不同国度、不同历史条件下医疗系统(包括医疗制度)的比较研究。因此,医学文化人类学有3个特点[4]:(1)研究范围广泛;(2)特异性,即寻找特殊差异是其研究的重要目标;(3)整体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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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中医文化人类学的特点 中医文化人类学可以说是医学文化人类学的一个分支。中医学一向是医文融合,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融于医学一身,“医也者,顺天应时,测气之偏,适人之情,体物之理”(清·吴瑭《温病条辨·解儿难》),“不谙天理,不可与言医;不解人情,不可与言医……明乎医,可以治国家”(清·邵登瀛《四时病机·之一》),由此可见,中医学体现着文化人类学的内涵。因此,中医文化人类学具有医学文化人类学的特点。 2.1 研究范围广泛 中医文化人类学关心的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医的关系,同时还研究巫与中医的渊源、民间习俗与中医、当代科学文化与中医以及不同种族、不同地域文化对医学的影响等。中医文化人类学思想贯穿于中医学的脏象学、病因学、诊断学、治疗学以及养生学等方面。因此,可以说中医文化人类学研究的范围是相当广泛的。 2.2 特异性 纵观中医发展的历史,从中医辨证论治的主体(医家)和客体(患者)来看,更能体现出中医文化人类学的特异性。 2.2.1 医家 在中医辨证论治的过程中,辨证所形成的证候,是医家对患者思维的结果。从中华民族对医学形成的共识即“医乃仁术”看,“仁”乃是仁爱之心,是人文、人性的要素,属于人文科学的范畴;而“术”则是指医疗知识和技术,属于自然科学的范畴[3,5]。由此可见,医家治病过程不仅受到其医疗知识和技术水平的限制,还受到其人文属性的限制。 不仅如此,就其“术”而言,也体现了医家人文属性的内涵。一般来说,人类对事物的认识分为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两个阶段。感性认识即感觉,其结果是“感觉具体”;理性认识即从感觉进入到思维,通过“知性思维”的初级阶段得到“思维抽象”,进一步通过“辩证思维”的高级阶段达到“思维具体”[6]。在这过程中,医家的主体思维活动受到其自身的文化水平、知识结构体系和行为的影响,“以意治病,最为上一乘”(清·石寿棠《医原·用药大要论》),“医者,意也。善于用意,即为良医”(唐·孙思邈《千金翼方·针灸上》)。 在众多中医古代医案中,经常会看到这样的例子:某病人经多名医生诊治无效,乃邀某名医诊视,名医诊视之后,或在病人原服方药基础上增减药味或药量,或作出与前医截然不同之辨证结果并处方药,最终取得治愈疾病的良效。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,表面上看与医生的医疗水平相关,实际上究其原因,往往与医生本身文化水平和知识结构的构成有关。名医与常医之不同,就在于其诊治病人时考虑更加周详而深入,诸如病人的性格、情绪、饮食偏嗜、经历、服药情况、籍贯里居等细微之处的不同均有可能影响最终诊治结果的优劣,而只有“胆大心细智圆行方”的医生,才能够洞烛病源,治愈顽疾。 2.2.2 患者 对于患者,中医文化人类学强调“治人”,不是“治病”以及“个体诊疗和辨证论治”。在辨证时,中医讲究的是“司外揣内”,即通过病人所处的社会因素和社会关系的“外”来判断病人所患的疾病。例如,针对糖尿病患者,西医的治法可能是常规降糖、降压。而中医的治疗则会根据病人不同的感受、不同的症状,辨别不同的证候,施予不同的处方。同样是2个口渴的病人,中医大夫首先会问患者的感受,是“口渴多饮”还是“口渴不欲饮”。“口渴多饮”属于中医阴虚的病机,处方会给予滋阴养肾或益气养阴的治疗。而“口渴不欲饮”属于中医湿邪内阻,津不上承的病机,处方会给予利水渗湿或健脾利湿等治疗。所以,在中医治病时,根据病人的内外环境因素不同,考虑的角度不同。同样是一种病,可以有不同的证。同样是一种证,可能会被施予不同的治疗方法。 2.3 整体性 中医文化人类学的基础是医学“为人”的目的,其丰富的文化内涵,体现了医学的社会功利价值与人类生命价值,因此,其研究重视整体性。它认为一个人得病,几乎不可能是单纯的某一个脏或某一个腑有病,它有可能是受了他脏或他腑所累的结果,也可能受其他一些因素的影响。例如,患者的性格、情绪和饮食偏嗜等因素,或者患者生活的外界环境,包括生活的地域(南方或者北方)、风俗习惯和工作环境等。因此,用中医文化人类学来描述一个疾病时,它不仅描述人体的内环境,即结构功能状态,同时还研究人体的外环境,即自然和社会环境。在医学认识中只有将医学知识、医学研究及操作的态度与方法,协同于人文知识、态度与方法,才能实现医学认识的道德责任,才能实现医学“为人”的完整意义,才能达到其初始的治病救人的目的[7]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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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中医文化人类学研究方法 中医文化人类学研究方法主要有现场调查法、全面考察法和比较法。 3.1 现场调查法 现场调查法又称为“田野工作”,是人类文化学中最基本的方法,指人类学家为了真实地了解某一地方人类的行为,而将自己融入当地群众的生活之中[8]。这种方法大致分为3个阶段。(1)准备工作阶段:明确目的,拟订提纲;了解情况,搜集资料;组织分工,建立制度。(2)实地调查阶段:开好调查会;个别访问;及时搜集实物。(3)整理分析阶段:分类整理;分析问题;综合意见[9]。 中医学的发展经历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时期,流传下来的古书中记载了中医学发展的轨迹。纵观历史,古人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应用了这种方法。《淮南子·修务训》载:“神农乃始教民,尝百草之滋味,当时一日而遇七十毒,由此医方兴焉。”宋·刘恕《通鉴外记》则曰:“民有疾病,未知药名,炎帝始味草木之滋味,尝一日而遇七十毒,神而化之,遂作方书,以疗民疾,而医道立矣。”其实神农、炎帝皆为托名而已,记载虽有不一,但说明了中医学术源于实践——现场调查。虽然这种证据的来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悖于伦理,但它却是相对可靠的。 3.2 全面考察法 人们在选择研究一种人类行为时,必须全面考察与之相关联的问题,包括社会因素和社会关系。例如,一位研究某地区经济发展的人类学家发现,要想对这一地区经济变化的过程进行全面描述,就必须探讨礼仪的始末以及家庭关系的问题。 将这种方法应用于中医,将能得出较为客观的结论。例如:中国古时有句俗语“人到七十古来稀”,为什么古时活到七十岁的人很少,而如今中国人的期望寿命却可以达到七十多岁,“耄耋”老人司空见惯呢?当然除了与当时的医疗水平有关,还与遗传因素、当时的经济水平有一定的关系,更重要的是与政治制度有关。“恬淡虚无”的养生、“清静安和”的情志才能达到生命的最佳状态即 “阴平阳秘”。而古时候贫穷的人,与饥饿抗争,营养严重不良;富贵的人大都处在权力之争,肝火旺盛,怎么能达到长寿呢?因此,要研究中医医疗水平这个因素,除了考察其直接的医务人员水平外,必须全面考察与之相关联的人类文化方面的因素。 3.3 比较法 “比较”是人们常用的思维方法,也是找出事物之间差异点和共同点的思维方法,通过事物间相同特征或相异特征的比较,提示事物的本质和区别。人们认识事物往往是从区别事物的本质特征开始,而要区别就要有比较,有比较才有鉴别。事物之间在现象和本质上都存在同一性和差异性。现象上的同一和差异一般来说是容易识别的,而本质上的同一和差异就不那么容易识别。因此,比较法便于人们找出本质上的同一和差异。 例如,医学史的研究在中医学中有特殊的重要地位。研究古代文化正如研究异国文化,要尽量从当时的观点去了解,而不能用现代的标准去衡量。内经、温病、伤寒等理论形成的历史研究,不仅要用传统的历史研究方法,还需要与当代的文化相比较。首先,从现象看,现在的各大经典理论是否和古代的完全一样,从形式和内容上是否有所改变;其次,从本质上看,各理论主体(使用者)是否一致,即古代医家和现代医家的辨证思维是否发生了变化;再次,从本质上看,各理论所针对的客体是否一致,即病人的遗传、行为、心理和地域因素等是否有改变,是否还与古代的人一样;此外,从疾病的描述看,古代医书中记载的“消渴病”是否就等同于现今的糖尿病也是值得深入探讨的。因此,只有通过比较性的研究,去发现现象和本质的区别,并从中加以改进,才能将历史的理论和方法更好地应用于现代。否则,很多人会纳闷,为什么老祖宗留下来的理论和方法,用到现在人身上会没有效果呢?所以,很多时候不是方法的问题,而是应用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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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结 语 文化人类学属于阐释性研究,它通过语言的表达及其所处社会文化背景的折射来认识自然界。中医历来既重视临床观察,又强调对经典著作的阐释发挥。因此,文化人类学为中医的发展提供了一种有效的研究方法,将文化人类学很好地应用于中医研究中,将会使中医得到极大的阐释和发挥,有助于中医理论的发展和疗效的综合评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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